今年是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5周年。这叫我想起了五年前那个隆重的时刻,在中国的纪年中,60年是甲子轮回,显得格外重要。
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的时候,我应邀做了一件佟麟阁的肖像。佟麟阁这位七七事变时阵亡的29军的副军长,深深地留在北京人的记忆中。在北京有三条用现代人的名字命名的道路;佟麟阁路、张自忠路、赵登禹路。这三人都是抗日阵亡的中国将军,可歌可泣的民族英雄。
做佟麟阁像纯粹是民间委托,杨万里、杨万胜兄弟与佟家是世交,而他们家又是刘开渠家的近邻。他们的母亲,一位文弱、白净、平和的女大夫,和程丽娜师母特别要好,常到刘先生家来给师母打针。我给刘先生作助手的九年间,主要在工作室做雕塑,对他们知道却无交往。兄杨万里是北京第39中学的校长,还是西城区人大常委会的副主任;弟杨万胜担任商务部属某外贸公司的党委书记,都是很有社会影响的人物。由他们和佟麟阁的儿子佟兵发起,以铸铜像,纪念英烈。
刘开渠先生去世后,我回到中国美术馆工作。忙碌间,没几年,刘先生住的地方,西单太仆寺街63号,也是我曾经工作过九年的地方,就给拆了。太仆寺街西段被搞成了一个住宅小区。那里的老住户,搬的搬,迁的迁,当然也有回来的。程师母家迁到了和平里。从此,太仆寺街对我来说,陌生了。
因为要做佟麟阁像,与杨家兄弟聚在一起,叙旧回忆,倍觉亲切。说来几年间,他们的母亲也去世了。我头一次见到佟将军的儿子佟兵,据说他是北京第二医院的主任药师,现已退休。好像还有许多社会活动,主要是统战方面的工作。佟麟阁没有留下什么照片,佟兵给到我手上的只有三张。我当然把他也作为参考。为了增加真实感,我还找朋友到总政话剧团借了一项国民党军队的帽子。佟老先生带上军帽,还是有股子英气的,但他的体量显得小一些。我参考照片尽量地突出佟麟阁的刚烈,那种“衅将不免,吾辈首当其冲,战死者荣,偷生者辱。荣辱系于一人者轻,而系于国家者重。国家多难,军人应马革裹尸,惟以死报国”的精神。
在雕塑过程中,军帽的帽檐如果按照正式的比例做,在阳光下脸部就被遮挡在阴影里,其实帽檐的功能就是遮阳的。但在雕塑上,帽檐形成的阴影就不利于人物精神刻画和表现,因此我把帽檐作得比较短,以突出脸部的表现力。这一点是刘开渠先生告诉我的经验,要想方设法加强雕塑的正面表现力。曾在放大项英像的时候,刘先生要求李守仁把项英平按在岩石上的一只手改为斜放的,这样从正面看,手是比较完整的,就增加了表现力。这样的经验如果不是被传授,仅靠自己去体味,去摸索,还不定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悟到呢。